她一生只会写五个字,

却成为香港大学荣誉院士。

港大“三嫂”

身居社会底层,

从事宿舍保洁员、食堂员工,

这样一位老人去世,

想必不会引起太多注意。

但就是这样一位90岁老人,

24日溘然长逝后,

却引发香港各界怀念追思。

新闻媒体:

香港大学主页:

永远怀念您。

港大校长马斐森:

她为港大留下光辉传承。

普通民众:

三嫂,一路走好,

永远想念您。

日常生活中,有谁会在意我们身边的保洁员、食堂阿姨?得到整个香港尊重的三嫂,就是其中平凡的一员。

三嫂本名袁苏妹,原籍广东东莞,没上过一天学的她,二战时为躲避战乱来到香港,因丈夫家中排行老三而得名。

1957年,29岁的三嫂随丈夫进入港大,从服务员做起,厨师助理、厨师、宿舍保洁员,最后成为大学堂宿舍的灵魂人物。

从29岁到73岁,整整44年,三嫂的确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但她十年如一日,做饭、扫地、打扫卫生···

被学生们念兹在兹的,是有人头晕,她会主动煲药送粥;

有学生在图书馆学到凌晨,错过了晚饭,三嫂会一直等,给他们做宵夜。

三嫂做的马豆糕、

马拉糕、老火汤、炒河粉···

撑起一届届学子苦读的夜晚。

“三嫂就像我们的妈妈一样”

这是港大几十届学生共同的心声。

一位40多岁的港大毕业生,

像个孩子般夸耀三嫂的手艺:

“你知道吗?三嫂做的大西米红豆沙里,

西米直径足有1厘米,好大一颗!”

很少有人知道,

为了将这些“大西米”煮软,

三嫂要在灶台前站上2个多小时。

为了让红豆沙达到完美,

她只在其中放新鲜的椰汁。

蒸马豆糕时,

为了让它“有嚼劲”,

她必须用慢火煲1小时,

“不停地用汤勺搅拌”。

然而到了70年代,因为心脏问题三嫂装了起搏器,再也无法继续在厨房工作,这位5个孩子的母亲从此转做清洁工。

遇上学生们在饭堂开派对,每每狂欢到凌晨两三点,早就过了三嫂的下班时间,但她还是会耐心等到派对结束,再独自进去清理地板上的啤酒、零食和污渍。

那个在凌晨饭堂里独自拖地的驼背老人,直到今日,许多学生不想忘记,也“不敢忘记”。

小女儿总是记得妈妈“见学生比见家人的时间还多”。尽管竭尽全力工作,三嫂一家生活仍十分拮据。

她不舍得花钱坐巴士,有时竟会提着40只鸡从街市一路走回山上的大学堂。

“我当他们个个都是我的孩子,

有什么头晕生病当然要好好照顾。”

她最怕自己患上老年痴呆症,

有一天叫不出“孩子”们的名字。

这位操劳了一辈子没上过一天学的老人,压根没想到有天自己会被写进宿舍之歌里:“大学堂有三宝,旋转铜梯、四不像雕塑和三嫂。”

三嫂站在旋转铜梯前

她更想不到,2009年,

她会成为香港大学的名誉院士。

这是自1995年港大扮授名誉院士以来,

首次将名誉院士颁给基层员工,

也使得三嫂成为首位平民院士。

没上过一天学,除了自己的名字和三嫂五个字,目不识丁,也没有向港大做过巨额捐资,这在当时的香港和内地引起极大的轰动与争议。

当年的重庆高考,

也以三嫂的故事为材料,

要求考生以“情有独钟”为题,

写一篇作文。

上台领奖时,她穿着学生们资助定制的紫红长衫,颤颤巍巍地接过证书。

港大在颁奖词中称赞她:“以自己的生命影响学生的生命,是港大的灵魂,是当之无愧的香港大学之宝。”

三嫂本人也很惊讶:“我只是普普通通在大学堂煮饭的人,小时候躲日本人才逃到香港来,一辈子没什么学历也没做什么贡献,难为那么多旧生还记得我,记得三嫂。我知道这个奖是发给对社会有很大贡献的人,现在发给我,真的很感动很开心。”

这一天同她一起领奖的,是汇丰银行行政总裁、香港富豪李兆基长子、香港资深大律师郭庆伟。

获奖后,人们把这个老奶奶称为港大传奇,但她更喜欢三嫂这一称呼。

在当今社会,急功近利、浮躁喧哗的氛围下,伤害儿童,不尊重底层劳动者的事时有发生,三嫂“捧着一颗心来,不带半棵草去”,44年默默奉献的精神太难得。

换个角度,也不是所有的大学,都有港大的气度,承认这是对高等教育的独特贡献,而做出如此举动;也不是所有人,都能把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者视为“杰出人士”。

或许在颁奖者眼中,

这不是一份卑微的工作,

而是一种生命绽放的方式。

这也应是一个社会的正常状态,

既有拔尖、高素质的精英教育,

也不缺乏对平凡人生的承认和敬重。